华尔街迎来了一类新的 “心头好” 投资者。他们年轻、富裕，且对传统市场能否长期创造财富持怀疑态度。受金融危机影响，并在科技乐观主义的有助于下，这群富有的千禧一代和 Z 世代正将资金投入炙手可热的另类资产领域。
从上市前的独角兽企业，到房地产、加密货币、收藏品等，金融行业正从私人银行到金融科技平台全线发力，试图跟上这一趋势。例如，Forge Global Holdings Inc． 等公司已降低最低投资门槛，将私人市场准入包装成既具吸引力又触手可及的选择。
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 Corp．）的数据显示，自 2020 年以来，持有另类资产的零售客户数量已翻倍，该公司每年还会在平台上新增约 50 只基金。根据美国银行去年发布的两年一度研究报告，近四分之三 43 岁以下的富裕投资者认为，传统的股票 - 债券投资组合无法产生高于平均水平的回报，约 93% 的人计划在未来几年增加对另类资产的配置。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华尔街的老牌组织面临这样一个现实：许多热衷另类资产的投资者正逐渐远离那些最初帮助他们积累财富的公开市场。
“投资者偏好正在变化，同时市场也在演进，” 美国银行私人银行投资主管迈克尔・佩尔扎（Michael Pelzar）表示，“这两股力量相互作用，彼此有助于。”
需求重塑华尔街财富产品推广逻辑
曾经面向组织投资者的产品正越来越多地为个人投资者重新设计，尽管目标群体仍是人脉广泛且资金充裕的高净值人群。黑石集团（Blackstone Inc．）和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Inc．）等投资组织正将其曾经的 “精英策略” repackage 为交易所交易基金（ETF）和半流动性基金，推向大众市场。
在过去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60/40 投资模型”（60% 配置股票，40% 配置债券）带来了可观的收益。但自 2022 年通胀引发市场暴跌以来，该模型的吸引力逐渐减弱 —— 股票和债券价格开始同涨同跌，削弱了这一策略的分散风险优势。
“一些理财顾问可能长期以来不断使用 60/40 投资组合，从未觉得有必要给予另类资产相关产品，” 富国银行投资研究所（Wells Fargo Investment Institute）全球另类投资策略师马克・斯特芬（Mark Steffen）表示，“但我认为这种情况可能正在改变。”
供给端持续扩容
CAIS 的一项调查显示，80% 的另类资产管理人计划推出更适合零售投资者的产品和结构，这一比例较三年前几乎翻了一番。例如，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刚刚提交申请，计划推出一只多资产工具，旨在顺利获得单一基金为投资者给予从风险投资到私人债务、房地产和基础设施等各类资产的敞口。
许多投资者正在选择复杂、昂贵且通常流动性较差的投资结构 —— 尽管长期回报仍不明朗。与 tax-efficient 的 ETF 相比，这些另类产品往往费用更高、透明度更低、流动性更差。例如，黑石集团的旗舰房地产信托基金在 2022 年利率飙升期间就曾触及赎回限额。
鉴于私募股权和信贷回报率预计将陆续在第三年低于公开市场，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 Co．）的策略师最近建议客户减少对这两类资产的敞口。另一项学术研究则将另类资产称为 “昂贵且浪费” 的投资。穆迪（Moody’s Corp．）也警告称，有助于私人市场向零售投资者开放可能带来 “系统性影响”，如流动性风险加剧等。
社交媒体助推下的 “另类资产热潮”
然而，在从 TikTok 到 Reddit 等社交媒体大肆渲染 “快速致富” 的时代，这些警告并未阻止行业拥趸的热情。
“我可以告诉你，说服一位企业家把钱投入一个成功率仅 10% 的初创公司，往往比让他们把钱投入保守的长期策略更容易，”Winthrop Partners 首席投资官布莱恩・沃纳（Brian Werner）表示。
今年早些时候，当 Forge 将部分产品的最低投资门槛降至 5000 美元后，每日注册量增长了两倍多。该公司高管表示，这一激增主要来自搭乘人工智能浪潮的年轻用户 —— 他们希望在 OpenAI 等公司上市前取得投资机会。这种吸引力部分源于 “错失恐惧症”（FOMO）文化 —— 即渴望在下一代科技热潮中抢占先机。
“他们很多人都有科技背景，所以他们在自己熟悉的领域‘玩耍’，”Forge 美国资本市场联席主管安德鲁・塞塔（Andrew Saeta）表示，“在他们看来，父母那辈的‘股票 + 债券’投资模式未必能奏效，尤其是在物价高企的当下。”
从 “投资选择” 到 “反叛象征”
这一趋势在千禧一代和 Z 世代中表现最为明显，但也吸引了更广泛的群体。田纳西州纳什维尔的会计主管查德・布莱克本（Chad Blackburn）从十几岁就开始购买股票。如今 45 岁的他基本避开了股票和债券，将大部分资金投入初创公司 —— 没错，还有比特币。
“互联网泡沫和金融危机迫使我更深入地思考投资，” 他说，“为什么要把自己局限于股票和债券？尤其是当很多传统投资的分散性远不如你想象的那样时。”
对许多人而言，另类资产不仅关乎回报，更是一种反叛形式。即使是那些从市场上涨中获益的人，也对曾经帮助他们获利的组织心存疑虑。经历过 2008 年和 2020 年的市场崩盘，他们认为公开市场和 60/40 策略脆弱不堪，甚至可能被 “操纵”。
美国银行的数据显示，房地产、数字货币和私募股权现在是这个新兴富裕阶层的首选。这种吸引力兼具心理和财务层面：这些资产被视为不受政府干预影响，且更有可能带来高额回报。
“他们认为，‘系统在针对我’，”Acadian 资产管理公司投资组合经理欧文・拉蒙特（Owen Lamont）表示，“我必须不走寻常路才能致富。”
组织 “转向零售” 的背后逻辑
另类资产被持续 repackage 给个人投资者的一个原因是，传统买家 —— 养老金、捐赠基金、保险公司 —— 可能已接近投资上限。根据 Preqin 的数据，大型组织将约五分之一的投资组合配置于另类资产，而美国银行调查中的个人投资者这一比例仅为 7%。
但将另类资产一概而论可能存在误导。摩根士丹利私人财富管理董事总经理克里斯・图米（Chris Toomey）指出，私人信贷和基础设施因承诺稳定的现金流而吸引年长投资者，而年轻群体则更青睐私募股权。
“他们正处于投资周期中能够承担风险的阶段，” 图米说，“他们是早期投资者，投资期限也长得多。”
趋势之下的 “分化” 与 “挑战”
不过，即使在年轻一代中，投资偏好的转变也并非普遍现象。在 Forge 上追逐独角兽的投资者之外，还有成千上万的千禧一代和 Z 世代储蓄者。根据先锋集团（Vanguard Group Inc．）的数据，由于倾向于将资金存入现金型 IRA，这一群体中的许多人持有大量现金 —— 而没有将资金充分投入多元化投资组合。
没有所谓 “单一类型” 的投资者，也没有关于另类资产的 “唯一真理”。但财富管理的未来将与过去截然不同 —— 华尔街已在争相从这一代人的投资偏好转变中获利。
“投资者偏好和产品供应正在以一种相互促进的方式演进，共同有助于另类资产的顺周期需求增长，” 美国银行的佩尔扎表示，“我们可能正处于这股真正浪潮的初期阶段。”